利用城市比较优势，培育企业自生能力，提高城市竞争力--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教授
尊敬的王院长，尊敬的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我个人感到很荣幸有机会到青岛来参加首届“城市竞争力国际论坛”，我想谈的题目是“利用城市比较优势，培育企业自生能力，提高城市竞争力”，我想从三个方面来谈几个问题。一是比较优势和一个经济体的产业技术结构的关系，二是竞争优势和比较优势的关系，因为竞争优势被认为是一种新的理论观点，是取代发展优势，他们两者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三是引进外资跟一个地区的比较优势至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关系，是相互竞争？还是相互替代？
首先来谈比较优势。这是一个在经济学当中最古典的理论，是由19世纪初的时候提出，他提出这个理论主要是想解释一个国家为什么有进步和冲突。他所用的理论观点，是按照一个国家各种产业的技术水平的不同来解释的，这个理论后来得到发展，在二十世纪的时候，瑞典的经济学家欧里他对比较优势，是从一个国家的要素也就是土地、劳动力、资本结构的不同，来解释一个国家到底占有的产业上面有比较优势，然后一个国家出口的产品会是什么样的产品。 比如说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通常是资本稀缺的，而劳动力是丰富的，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出口的产品主要是劳动力密集型的产品，反过来一个发达的国家通常是资本丰富的，他出口的产品主要是资本密集型的产品。他进口的产品主要是劳动力密集型的产品，虽然比较优势理论最早提出来，是想解释一个国家的进出口的结构。实际上比较优势理论也可以来解释一个国家内部的产业结构是怎么样。比如说我们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我们劳动力多，这样的话一个发展中国家产业主要会呈现劳动力比较密集，而且也只有是劳动力比较密集的产业国家，他的产品在国内跟国际市场上才会有竞争力，比如说大家都非常关心中国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
我们经常想说中国好象在国际市场上还没有竞争力，因为外国的有专利，外国的有技术密集的产品，但是我们想想看，今天中国的产品比如说日常生活用品，在不管是美国，不管是欧洲的市场，为什么能全部占领，因为他是符合我们比较优势，劳动力密集型。
反过来讲的话，发达国家的产品在国际上有竞争力的必然也是符合他的比较优势资本密集型的产品，我们看到发达国家的汽车、发达国家的航天、发达国家的信息产业，因为要是说一个国家不按照他的比较优势来选择他的产业产品，那么在这样一个开放竞争的市场当中，他的企业就没有竞争能力，只有在国家的保护之下他才能够存在。
我可以拿三个实际的例子来说明，比如说像美国，如果他在纺织业上面还存在的话，它必然要靠关税保护以及数量限制，美国才会存在纺织业，在这里有韩国的朋友，我们知道韩国现在在蔬菜上面大量的从我们山东进口，为什么？因为蔬菜是一个劳动力密集型的农产品，而韩国现在劳动力相对比较贵，所以在劳动力密集型的农产品上面没有竞争优势，只有在山东劳动力比较便宜的地方进口。
反过来讲，像我们中国在资本密集型的重工业，不管是信息产业还是高科技产业，虽然我们国家应该说在政策上有相当大付出，可是大部分的重工业高科技的资本性密集型产品我们只能进口，当然从这样来看的话，比较优势不仅是一个国家的进出口贸易的结构，实际上也为决定一个国家的产业结构，尤其一个国家它的产业要在国内国际市场上有竞争力也就只能有这样的竞争规则。
比如说要素的结构不仅是资本、不仅是劳动力，还有土地、还有地理优势。比如说像我们的青岛，他是一个港口城市，港口城市在全国跟我们同样有比较优势的其他地区比较上，就能够发挥这个优势。像这些港口城市它就是利用它在地理上的比较优势，然后在竞争当中取得它的优势，比较优势理论上面，我国著名的经济学家曾经说过，在经济学中少数几个最基本的，而且大家可以接受的理论，但是最近这几年哈佛大学的著名管理学家迈克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叫“竞争优势理论”，在迈克自己的文章当中，以及在很多学者对它的解释当中，经常认为说竞争优势是一个新的理论，比较优势应该被竞争优势取代。不管是一个国家或是一个城市应该追求竞争优势而不是比较优势，对于这样的观点到底是正确还是不正确，我想进行一些分析。
按照竞争优势理论，它包含四个内容，第一个内容就是一个国家或是一个地区，它的产业选择的时候，应该充分利用这个国家或是这个地区最便宜的、最丰富的要素，这是第一。
第二点在选择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产业的时候，应该选择他所生产的产品有最大的国内市场，这是第二个原则。
第三个原则在选择产业的时候应该在这个地区形成产业区。
第四个这个产业园不应该是垄断的，是应该开放的。按照迈克的理论，这是决定一个国家的竞争优势或是说一个城市一个地区的竞争优势，这四点看起来是比较优势理论所含的只是提到要素结构上面的差异理论多一点，但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仔细想起来的话，其实竞争优势理论是建立在比较优势理论上的，要是不符合比较优势的话，一定不会达到竞争优势。
因为我们来看竞争优势里面，这里面的四点，第一点国内市场的大小，当然是工业化，像大陆就有大的国内市场，像一个小的国家相对比较小我们的韩国的朋友，韩国的国内市场比国内的市场小，除了这一点之外，第一点便宜的要素跟竞争市场的关系之间到底是怎么样？其实后面两点都完全决定于一个地区在选择产业的时候，是不是按照他的比较优势。
我们拿个具体的分析来说，假如在美国想在劳动力密集型的产业上面去发展，像在美国这样的国家，有没有可能在美国的国内形成一个纺织业的产业群，基本上不可能。因为纺织业是劳动力密集型的，它在竞争的市场当中它的企业是没有自身能力的，除非国家给它保护，否则它不会存在，这样不会存在的话当然不会成为产业群，如果在国家的保护之下存在的话，既然是国家保护的就不会有市场竞争。
所以从这里面来看的话，其实产业群跟市场竞争能不能形成很大的程度，也就是你在选择产业群的时候能不能按照这个经济的比较优势。以我们青岛为例，青岛在家电产业上面形成了一个产业群，为什么能够形成一个产业群，最主要的家电产业现在的整个国际当中是属于劳动力比较密集的，是完全符合我们中国的比较优势，当然中国还一再家电产业上面有很大的国内市场，这两个因素一结合以后，在青岛能够形成产业群，而且还能够形成竞争，像海尔、海信、澳柯玛都是家电产业，而且相互竞争，因此这样谈起来，虽然竞争优势理论是新提出的，虽然竞争优势理论是比较全面的，但是它的全面是建立在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一个城市的基础上，它在经济发展的时候，是不是按照比较优势，如果不按照比较优势的话就不会形成产业群，或是形成了产业群是在保护之下他就不会形成竞争，不管是能不能形成产业群，或者能不能竞争到最后不按照比较优势就不会有竞争力。
话虽然这么说，竞争优势理论到底有没有价值？我觉得很有价值，因为比较优势只是一个非常一般的原则，一个地区要发展的话，固然从原则上面必须按照比较优势，到最后必须落实到产业产品上面去，可以选择的劳动力密集型的产品是非常多的，几千几万种到最后你要选择哪几种，这个选择也是要根据一个地区的历史传统，还有地理条件，还有国内国外市场环境的关系，到最后落实到少数几个能够形成产业群这种产品上面，比如说我们的青岛的家电，我们的青岛的制造业等等，这样才能形成产业群。
第三点我想解释的是引进外资和比较优势的关系。前面谈到比较优势理论相当大的程度是根据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要素禀赋结构，也就是说这个国家、这个地区的土地、劳动力、资本的相对程度之间的关系，这个理论基本上假定要素是不流动的，也就是劳动力不流动，资本也是不流动。我们知道在一个现代化的经济体系当中，资本是可以流动，对像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是可以引进外资的，如果能够引进外资是不是原来的按照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比较优势来选择产业群的这样一个理论，这不正确。
其实我们在仔细分析一下也不见得，因为外资要到中国来，它的目的基本上有两个，一个是用中国作为生产平台，然后把它的产品卖到国外去，一个是想到中国来然后更好地进入到中国的市场，基本上这两种目的。对于这两种目的到中国来用中国生产的平台出口，肯定从经济禀赋来讲，是利用中国廉价劳动力进入的产业，必然也是劳动力相对密集型的产业。
这一点上面很清楚，青岛引进韩资，韩资进来大部分都是中小型的企业居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劳动力比较密集，然后它是利用在原来韩国发展的时候，劳动力便宜的时候发展，他有技术，他想到海外找一个劳动力相对比较便宜的地方，把它的技术转移过来，资本转移过来，然后继续利用他在国际市场上的优势，这样的话基本上他也是利用中国的比较优势，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它的产品要进入到中国市场，通常它的产品要进入到中国市场来，能够在中国市场上有竞争力的当然会比中国国内自己生产的资本更密集，也就是他来自于中国资本更密集的国家，可是他到中国来除非就是中国政府规定你在中国生产才能够在中国卖，如果没有这样的规定必然也是让它母国的比较优势跟中国的比较优势，既然他的母国优势是资本比较密集，通常在这个产业上面资本比较密集的生产区包括新产品的研发，关键部件的生产，在中国主要利用中国劳动力密集性，我们现在这边有大宇的老总在这里，当然外资进到中国由于外国的资本比中国相对比较丰富，因此不管是你以中国为出口平台，还是进入到中国市场，他投资的企业的资本密集度会比重要高一点，实际上也只不过高一点，还是按照中国的比较优势来发展，所以这样讲的话，我作一个简单的结论，在一个国家一个经济体，包括一个城市，在经济发展的过程当中，如果要有竞争力，第一个必须按照它的国家这个中心城市的比较优势来选择你的产业、产品，只有这样的选择产业产品你的企业在开放竞争的市场当中才会有自身能力，才不需要国家政府的保护在竞争的市场当中，经过他自己的努力就能够获得市场，获得利润。
另外，只有这样子再加上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地理历史，国内国外的历史文化的形成以及跟外资的相互的群体来形成一个有效的东西，如果能够这样的话，我相信一个城市一定会有很大的竞争力，而在这个城市里面的企业一定会有很大的竞争力，根据这个空间可以取得我们这一次会议上所提到的企业跟城市的共赢。而且是国内的企业跟国外的企业共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