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鹏飞｜兰州可立建设国家中心城市青云之志
“云上祁连山，绿色新陇原。”践行绿色发展理念，推动甘肃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三届甘肃·祁连山论坛”于9月21日-9月23日，分三场举办。9月22日19:30，新华财经继续对“云演讲”进行视频直播。第二场“云演讲”，将以“新时代西部大开发：甘肃如何成功突围？”为主题，深入探讨在新时代西部大开发背景下，甘肃如何发挥自身优势，实现换道超车。主持人是新华社国家高端智库经济研究中心首席经济分析师陆晓明，邀请到中国工商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周月秋，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助理倪鹏飞，如是金融研究院院长管清友，三位各位嘉宾畅所欲言，为甘肃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建言献策。
图为中国社科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倪鹏飞
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助理倪鹏飞在“云演讲”上作了主题为《兰州：可立建设国家中心城市青云之志》的演讲：
感谢本次论坛邀请，也祝愿本次祁连山论坛举办圆满成功。当我接到论坛邀请，希望我讲一下“兰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这个题目时，我想起了古代的王勃，他在《滕王阁序》里写到的的两句诗：“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当益壮，难移白首之心。”我觉得这两句诗，特别贴合兰州这座古老而年轻的城市在建设国家中心城市时的情景。所以我把本次演讲的题目定为《兰州：可立建设国家中心城市青云之志》，接下来我将按照该主题分四个方面为大家做汇报。
1 中心城市带动是重大国家战略
1.1 研究背景
第一个方面是明确中心城市带动战略是当前国家促进发展的重大战略。习总书记在去年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的一次会议上就明确指出，中国经济发展格局正在发生重大的变化，我们当前和未来在区域和空间层面的一个重大的战略就是要以中心城市和城市群带动区域和全国发展。在当前背景下，全国整体的发展，乃至于全球竞争的参与，都特别需要建设若干重要的国家中心城市。
所以建设国家中心城市，无论是从国家重大战略的理论层面上还是从各地的建设实践层面来看，都是当前各地方积极争取的重大战略。但是由于缺乏一定的理论研究基础和指导标准，因此在过去国家中心城市规划和建设过程中存在着许多误区，各地城市间的盲目定位、恶性竞争也带来了很大问题。基于此，我个人和我的团队对国家中心城市做了一些深入的研究，我先把目前的研究成果给大家做个简单的报告。
1.2 国家中心城市定义、标准与内涵
国家中心城市的准确定义和目前大多数人理解的国家中心城市我认为是不一样的。当前很多地方在争取国家中心城市战略时，实际上建设的是区域中心城市，是为了某个城市、或某个区域的发展，这并不符合国家中心城市的核心内涵。国家中心城市是指在一个城市在国家层面内具有某项重大功能，能够起到决策、控制、管理和服务全国的作用，它最核心的功能是从国家的层面来带动全国发展。
国家中心城市从理论上谈是有标准的，既然是中心城市，就是指它在某项重大功能上具有全国范围内的不可替代性，具有稀缺性，具有唯一性。用经济学的语言表述就是它的功能替代性为0，或者说极小。比如政治中心城市，中国只有一个政治中心城市，那就是北京，北京是唯一的，是稀缺的。当然从经济、金融或者其他的方面，我们不仅有唯一的中心城市，还会有一些重要的中心城市。兰州当前要建设的国家中心城市，实际上是要建设国家的重要中心城市。
国家中心城市的内涵从功能层面上说，可以有许多分类，例如政治、金融、科技、交通、教育、医疗、文化、贸易乃至于国际交往等等。那么国家中心城市国家层面上某项重大功能的唯一性是如何体现的呢？实际上这种中心城市唯一性是从两个层面体现的：一是聚集，二是联系。聚集，是指集中能够发挥中心城市功能的重要的、关键的、稀缺的要素，如基础设施、市场主题、企业和机构人才等。当然这些要素聚集了之后还要发挥作用，通过联系产生覆盖全国的影响，那么这两者结合起来，即聚集和联系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发挥国家中心城市的功能，起到服务全国，带动全国发展的作用。
1.3 国家中心城市的表现与评估
之所以谈到上述内容，实际上是为了对各个城市究竟有没有潜力，有没有可能成为国家中心城市做一个定量的分析，尝试着对各个城市成为国家中心城市的潜力进行量化评估。理论层面的聚集和联系两个方面，需要进一步的进行划分。 聚集又分为软的方面的聚集和硬的方面的聚集，联系也包括软的方面的联系和硬的方面的联系，过去无论是理论还是政策界，在讨论聚集和联系的时候特别强调硬的方面。事实上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科学技术日益发展发达，软的方面也变得尤其重要。
基于以上理论，我个人和我的团队这两年一直在做评估研究，我们选择了25个城市的样本，兰州就是我们选择的样本之一，这也就说明兰州是有一定国家城市中心潜力的。我们建立了一个指标体系，采用了比较具有创新性的数据来源，主要是使用大数据抓取，利用数据爬虫技术来实现。还有一些研究方法的，主要研究集聚层面的。得到具体数据结果以后，我们按照具体的集聚能力分成四个级别，分别是国家中心城市、国家重要中心城市、潜在的国家重要中心城市、还有非国家中心城市。
2 兰州目前距离国家中心差距较大
2.1 兰州在国家中心城市坐标的方位
那么兰州的国家中心城市潜力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用数据来说话。首先我们可以作出一个重要判断，就是兰州离真正的国家重要中心城市还有很大的差距。在我们选取的25个城市当中，通过两次指标比较可以得出一个综合的总体情况。从排名上来看，兰州在25个城市中排第23位；从中心城市分级上看，兰州处在第四级，并不在重要中心城市和潜在中心城市的行列，在非中心城市梯队排名也比较靠后。在2018年和2020年的两次调研中，兰州取得的成绩是一样的，都处在第23位，所以这也是判断兰州离建设国家中心城市还有很大的距离的数据依据，也是我的演讲的题目《兰州：可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立青云之志》的依据，虽然存在差距，但兰州在未来是有机会有条件去努力追赶的，兰州的发展思维要树立这样的高远志向。
2.2 兰州国家中心城市指数
我们可以从兰州在十个城市功能方面的表现进行分析，作为非国家中心城市，兰州在十个城市功能方面的表现之间差异明显。尤其在信息功能方面已经迈入潜在国家中心城市梯队，信息功能方面表现非常突出，无论是2018年还是2020年都表现较好。其次是教育功能方面，兰州作为非国家中心城市，但这方面指数相对较高，另外科技功能方面和交通功能方面也表现不俗。在中心城市功能中，兰州在信息、交通、教育、科技这几个中心城市功能方面相对有一些优势，以信息中心城市功能尤其突出。
2.3 兰州与西安国家中心城市指数对标
我们为了更好的、全方位地理解兰州国家中心城市建设潜力的状况，还进行了对标的比较分析，兰州和西安国家中心城市建设潜力进行对标最为恰当。通过观察2018年和2020年西安和兰州国家城中心城市指数情况，从数据上看，西安的优势相对明显，西安处在第三层级，也就是潜在国家重要中心的行列。当然西安部分指数已经是非常高了。比如说它的信息功能方面和兰州有相似之处，在信息功能方面和交通功能方面，西安已经进入国家重要中心城市的行列了。西安在教育、医疗、科技、文化功能方面都相对表现不错，处在潜在中心城市的位置。总体上来看兰州和西安在国家中心城市这个坐标上有一定相似性，但仍然有一定的距离，但总体上属于一个类型。但是从目前看来，西安要比兰州好得多。当然我一再强调这只是现状，在未来格局的变化上，兰州和西安同样拥有潜力。
3 兰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拥有潜在机会和现实优势
第二个方面就是要明确兰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的潜在机会和现实优势有哪些？在做竞争力分析或是在做城市比较分析的时候，有很多分析框架，这里我们使用一个特别简单的框架，就是我们国家在历史上经常用的，叫“天时地利人和”，这实际上也是一个竞争力的分析框架。“天时”是指机遇，“地利”是指当地硬件条件的情况，“人和”实际上是讲当地软因素的情况，就是人才的情况。
3.1 兰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的地利
首先兰州是中国版图上的几何中心，在区位具有特别优势。国家中心城市要起到带动全国发展的作用，在空间上就要具备一定的区位条件。国家中心城市是有空间维度的，兰州作为中国版图的几何中心，所以在区位上兰州是有明显的优势的。从国家的层面，某些重大的功能是可以布局在兰州的；而从市场角度也是有可能布局到兰州的，因为布局在几何中心，有利于向全国实现最便利的辐射和带动。
第二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胡焕庸地理分界线，在分界线以西，在重要中心城市或者重要城市中，兰州排在第一，这就更加说明了它的重要性。也就是说，我国人口虽然大部分分布在胡焕庸线的右侧，但是我国国土的大部分是在胡焕庸线的左侧或者上侧，那么要实现我国的国土安全、生态安全、政治安全、军事安全，兰州布局在胡焕庸线的左侧，将其建设为国家重要中心城市，是一个比较得当的选择。所以从前面区位和地理两个角度，兰州是有建设国家中心城市潜力的。
第三个就是生态环境的潜力，历史上兰州或者说西北地区作为中华文明的源头，原本文明的中心逐渐相对衰落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是自然环境或者是生态环境的恶化。最近30多年来，西北的生态环境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西北地区暖湿化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黄土高原作为一片贫瘠的土地，如今植被覆盖不断提高。不论是国内还是国际的专家学者都对此进行研究，一致认为西北地区的暖湿化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果真如此，西北地区的自然条件、生态环境就会发生重大的变化。随着生态环境发生变化，就会产生宜居条件，甚至连所谓的胡焕庸线就有可能会被改变，西北地区的中心城市就更有可能上升为国家中心城市。所以从“地利”上讲这也是兰州是拥有成为国家中心城市潜力一大因素。
3.2 兰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的天时
建设国家中心城市需要天时，也就是机遇。机遇至少可以从三个层面上来谈。第一从世界的角度来看，国际环境变得越来越不确定，和过去我们说世界是和平和发展是国际社会的主题有所不同。在航运时代，沿海地区虽然是陆地的边缘，但实际上是世界的中心，是世界发展的热点地区。随着国际环境的变化，包括信息技术的产生等等，使得内陆地区的地位又变得比较重要。具体来说，全球发展重心在不断地改变，这一改变体现在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的“亚太的时代”变为现在说的“印太的时代”，从国际环境上来看，内陆地区变得越来越重要，或说内陆的劣势在下降，优势在提升。那么未来内陆地区中心城市的地位显然是有可能会提升的。
第二个层面就是中国经济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发展，中国东部沿海实现了领先发展，目前正处于转型升级阶段，东部沿海的部分产业要向中部、西部地区转移。随着产业的转移，经济重心也在一定程度转移。如果说西部大开发过去是为了消灭贫困，那么现在就是为了迎接东部的产业转移，实现真正的发展。
第三个层面就是最近大家特别强调的双循环发展模式。双循环背景下，中国经济的发展格局也在发生重大变化，经济重心在内移，尤其是中部地区、内陆地区的经济、产业、人口、城市化、工业化会迅速发展，因此西部地区原来的劣势就会有下降，优势、重要性会进一步提升，它中心城市的地位就有可能会进一步提升。所以这就是兰州要建设国家中心城市重要的“天时”，或者说它未来的机遇。
3.3 兰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的人和
讲到“人和”，这里的“人和”实际上有很多，但是需要强调的是国家战略、国家布局未来可以使兰州得到国家重大布局的安排。所谓国家中心城市，就是为了全国的总体发展，除了由市场决定以外，很大程度上要根据国内外经济格局的变化以及国家从战略上相对应做出的安排，来促进全国全方面，全区域，全覆盖的发展。目前的数个战略，我觉得都能使得国家在重大资源布局上，向西部，向兰州倾斜。
一是“一带一路”倡议在最近几年提出来以后，兰州已经在发展中获益，兰州在丝绸之路上的地位迅速的提升。二是黄河流域的生态经济带，三是西部大开发，四是国际上的“印太战略”，从国内来看，这些对西北地区的发展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机遇，要更好地把西北地区发展好、把握好、重视西北地区。所以无论是从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方面来看，兰州都有在未来建设和实现国家中心城市的可能性。
4 兰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对策建议
4.1 提高政治站位，明确目标任务
一、国家中心城市的建设意识：国家中心城市重点是服务国家战略，带动国家发展。
二、国家中心城市的建设目标：拥有并塑造在重大领域国家服务重大功能。
三、国家中心城市的建设任务：这个功能是高端稀缺资源的聚集和联系来实现。创造和培育适宜环境，聚集和创造高端资源，支持高端资源影响全国。
4.2 瞄准潜在机会，突出存量优势
一、信息重要中心功能，这就是对于兰州来说是一个优势。因为信息功能不受空间因素和现实条件的限制，并且我们在现实条件还有一定的基础，刚兰州在信息方面也发展得很好。现在我们可以稍微延伸一下，我们看贵阳、成都这些内陆城市，目前在大数据、信息化等方面发展得都很好，这就是一个非常生动的例子，从信息功能方面入手可以突破空间方面、经济和原来的发展基础的限制。所以发展信息功能，对兰州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
二、交通中心功能，这也是由于国内外的环境发生重要的变化、国内经济重心的转移，使得兰州未来在陇海线上，在丝绸之路上，由于现在和未来新格局的变化，新的对外开放战略的产生，让兰州在交通功能方面的优势就更加突出。
三、科技和教育功能，这也是我们兰州未来潜在的优势。回顾新中国建国初期，由于国际斗争，我国把很多重要的科技、教育资源放到西部地区的中心城市，使西部中心城市地位得到提升。同时兰州在科技教育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所以在科技、教育功能方面，至少是科技、教育功能中的某些方面，是特别有可能成为全国功能中心的。
除了这三大功能以外，我认为还有一些前面十大功能中没有涉及到的，比如说国家安全，生态保护等等。一方面这些功能变得越来越重要，另一方面从空间上来说，西北有巨大的版图，就必须有一个国家中心城市来控制、治理或者服务、管理整个区域。
4.3 创造适宜环境，加强城市营销
第三是具体的方法，怎么来实现建设？我认为也是两个方面，一是创造适宜的环境，二是加强向外的营销，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创造和培育适宜的环境就是高端要素、高端资源、高端的机构聚集，并且在全国产生影响力。这里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
一、顺应当前的形势，要构建兰西都市圈和城市群，新增支撑高端要素发挥作用的规模优势，高端要素要能够布局在这个地方，必须要有相当的规模，才使其能够生存下来。
二、提高兰州生活和营商的环境的质量，形成支撑高端要素发挥作用的环境优势，同时也能招商引资、招商引智等等。
尤其在当前进入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时代，必须在生活环境和营商环境双努力，双提升，双提高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实现高端要素的聚集和使它能够发挥作用。
争取高端要素向兰州布局，一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做好城市建设产生吸引力，然后还要积极争取主动出击，根据战略定位，瞄准高端市场资源，实施定向市场主题的营销，招引高端机构；二是要对接国家战略，国家在布局重大战略，布局重要资源的时候，一方面有国家的考虑，另一方面也考虑地方的互动，有了相互的沟通，才能实现比较良好的对接。三是做好对接，同样一个战略，为什么没放到某个地方，而是放到那个地方呢？那就是看谁积极，谁做的配套好，谁对接的好，那么可能就会放在谁那里。所以要加强与国家战略的对接，同时也积极争取省里的全力以赴，用全省的资源来支持建设。
4.4 立足步步为营，争取跨越发展
国家中心城市的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重大资源的移动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不断的努力，所以总体上应该采用步步为营的办法：
一、从层级上来看，有些功能可以先从非国家中心变成潜在的国家中心，比如刚才说的科技、教育的功能方面，这些功能可以慢慢地完成中心城市的层级跨越。所以从层级上来说要，一步一步来。
二、从各方面功能上来来看，有十个功能方面甚至更多，要先一个一个地做起，先争取一个功能方面，将资源集中一点，然后逐步扩展到两三个，再四五个。
三、从空间上来看，先争取建立西北的重要中心城市，能够对西北这个区域真正产生辐射影响，再去争取国家潜在中心城市，再是争取国家重要中心城市，这也要以步步为营为主。同时也要准备争取跨越发展。
国家中心城市的重要布局，是国家根据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做出的一些调整。由于当前国内外形势变化大，变化快，如果可以预见国家会在一些重大中心城市在空间上进行调整，这也是一个潜在的机遇。基于此，兰州应该在前期做好积极的准备，做好相关配套，另一方面要去积极争取。当国家对一些重大功能做出空间上调整时，迅速对接，就有可能实现跨越式发展，甚至将兰州某方面的城市功能从一个非国家中心城市一个功能变成国家重要中心城市的一个功能。